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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政治大學東亞所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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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二月初，美國總統川普宣布要將駐以色列大使館從特拉維夫遷到耶路撒冷。今年五月美國化口號成為行動，大使館真的遷了。這個事情讓台灣不少人心嚮往之，但若仔細思考，恐怕只會忐忑不安。

川普宣布大使館遷址時，美國的主流菁英與官僚體系對於何時會遷其實心中沒數。國務卿蒂勒森說需要時間，似乎準備能拖就拖。但當時就有一些分析指出，美國的可能作法，就是將駐耶路撒冷的總領事館換個招牌，如此就能又省錢、又快速的完成此事。

此前美國在全世界設立的總領事館中，有兩處是直接向美國國務院報告，而不是向所在國的大使館報告，其一是美國駐香港總領事館，另一就是美國駐耶路撒冷總領事館。剛剛升級為大使館的美國駐耶路撒冷總領事館，是一棟2010年10月才啟用的新建築，占地超過三公頃；與此相對，此前位於特拉維夫的美國大使館早於1966年啟用，只是市區一棟長寬不到50米的建築。只從這個大使館與領事館的形制與規模，就可以判斷美國遷館早已是箭在弦上，只欠東風了。至於最近一些報導，聲稱美國還將另覓場所，在耶路撒冷興建一座新的駐以色列大使館，恐怕得再等幾代人才會實現了。

美國在九一一恐襲與2003年入侵伊拉克之後，重建了在全世界幾個重點國家與地區的駐外機構，最著名的就是「3B」，也就是駐北京、柏林與巴格達的大使館。駐耶路撒冷的總領事館，與「美國在台協會」在台北市內湖區新建的館舍，也都是興建於同一時代背景下，他們一方面彰顯了美國的全球帝國地位，另方面提升了反恐的功能考量。

在美國駐台北館舍設計建造時，中國前外交部長錢其琛所謂的「黑雲壓城城欲摧」的「中國崩潰論」還餘溫猷存。此前當台灣媒體提到在台協會的內湖新館，經常討論美國海軍陸戰隊進駐的象徵意義；其實僅從規模與設計來說，甚至不妨認為美國曾不排除有朝一日提升美國在台協會的地位，將之與駐以色列或伊拉克的大使館看齊的可能。

時移勢易，但這個美國在內湖的館舍，仍可以與美國駐耶路撒冷、巴格達與香港的使領館進行比較思考。駐耶路撒冷的總領事館升級為大使館，被視為西方人對中東地區的又一次「十字軍東征」舉措，是對這個聖地的絕不妥協的佔有宣示。如果僅僅是考慮地緣政治與地緣經濟，美國人倒也沒必要這樣做。但是外交是內政的延長，讓川普當選總統的國內政治力量，也包括支持這一舉措的保守宗教團體與猶太勢力；何況遷址是幾十年不輟的伏流，如今尋到這個機會兌現美國多任總統的承諾，倒也是順水推舟。

台北沒這個「聖地」的命，反而與巴格達的狀態還接近些。巴格達有幾千年的豐厚歷史，也是周邊廣達數百萬方公里土地的一處天然的核心都會，原本台北是比不上的。不過奧圖曼帝國瓦解之後，中東群雄並立；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後，在巴格達「綠區」興建的大使館經常被譏嘲為「總督府」，其規模達到美國駐北京大使館的十倍。受美國控制的伊拉克政府變成阿拉伯人眼中的偽政府，巴格達變成了汪精衛的「南京」，無怪乎軍隊也只有「偽軍」的戰鬥力，還得靠伊朗支持的什葉派民兵，來抗擊遜尼派的伊斯蘭國在伊拉克境內的擴張。

倘若中國如同一些人期望的分裂為「七塊」或幾塊，台北倒也可以成為美國控制遠東地區數百萬方公里海域空域的樞紐之一。在這種形勢下，台灣是否民主都無傷大雅，是國民黨或民進黨一黨專政對國際社會也無所謂，反正美國還是同一個享有民主光環的帝國，台灣人也還是在帝國的邊緣過日子。不過從當前的形勢來看，幾年內美國在內湖的新館升級的可能性雖然也很大，但原因卻不是前述的那些，而可能是由於美國與中國的協調。

在習近平與川普的時代，完全可以設想出現一個大交易，使美國在台協會改制為美利堅合眾國駐中華人民共和國台北市總領事館。屆時美國將在中國擁有兩個直接向國務院報告的總領事館，也是唯二的兩個。但出現這樣結果的前提，是北京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已先在台北有一處「聯絡辦公室」，如同在香港的一般。不要低估香港與台灣之間的相似性，美國可不只有「台灣關係法」，也有「香港政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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